在經過兩天精采熱鬧的研討會後,賴聲川教授出席了唯一的一場座談會<賴聲川與藝術群座談會>,與會的來賓都是與賴教授有著多年合作的工作夥伴,包含有聶光炎先生、鄧程惠小姐、馮翊綱先生、李建常先生與北藝大劇設系靳萍萍老師等人,在近兩小時的座談中,每位與會者都分享了與賴教授的工作經驗,及對他的看法與想法。
首先,劇場設計大師聶光炎先生提到了他與賴聲川教授一起工作二十多年的心得。他表示,從表演工作坊的第一齣戲即開始使了他與「Stan」的合作關係,這些年來,他們共同克服了大環境的困難,「Stan」將劇場變成一個家,在這個家裡面有對彼此的認知、提攜與愛護,在這裡要放棄個人的自私,來產生共同的「愛」,因為沒有「愛」是不能成為劇場。「Stan」是排練場的領導,而他具有的劇場藝術特質與其創造力更是無人所能取代的。(Stan是賴聲川的英文名)
對於「集體即興創作」,賴聲川教授認為,其實它很難去定義,也很難去解釋,多數人經常誤會它就是一群人開了會就把劇本商量出來等等,但事實則不然。它是一種旅程,有時候領導要帶領方向讓演員跟著走,但更困難的是演員跟不跟著走。比如說《摘星》即興做出來是八十小時的素材,而最後要濃縮成兩小時,這是他做過最奢侈的集體即興創作方法,漸漸到做《如夢之夢》時,就做到十小時要濃縮到八小時,可以越做越精準。但也有特例的時候,如《我和我的他的他》,他為了還走不出戲的方向而閉關一陣子,結果是由演員們自己去走出戲的最後方向,所以這也是一次很特別的經驗。賴教授表示,向荷蘭老師學的這套「集體即興創作」真的是可以做很多事,它也很奧妙,必須很清楚的知道要去做什麼,與怎麼去聆聽自己想要的東西。換句話說,就是問問自己到底在乎什麼?想要什麼?不要因為炫麗而保留不需要的東西,尤其在劇場要創造炫麗是很容易的。賴教授同時也強調演員必須知道自己是誰,這樣演起來就會生動、自然,此外,演員也要放低姿態,這樣才能比較快的進入狀態。
演員鄧程惠小姐則是談到,她記得賴老師曾說過「即興」並不等於「隨便」,以她個人的工作經驗來說,賴老師是一位很好的導演,可以很放心的將自己交給他。在遇到演戲的瓶頸時,就把自己過去所有的經驗、所見所聞只要是對這個角色有幫助的,就將它像嘔吐般的大量吐出來、對他吐台詞,賴老師就可以在其中挑選出最適合的東西來剪裁。所以身為即興演員,在日常生活中,認真的生活與細心的觀察都是必需具備的條件。
此外,馮翊綱先生則是覺得,一直以來,他都是扮演劇團屏障者的角色,然而這個屏障者的角色卻也可以很成功的融入在這個劇團裡,有些突兀,但卻不意外。他也開玩笑的提到,往往在表坊製造出的「廚餘」,被刪掉不用的東西卻能意外地成為了他與宋紹卿先生在相聲瓦舍中的完整表演素材。而李建常先生則是提到,在學校可以學習到如何去做好功課,但跟賴老師合作遇到最困難的就是沒有功課可以做。在創作的過程中,太努力的做功課往往都會失敗,反而是在玩樂中,才可以把真正的想法激盪出來。
劇設系王世信主任以主持人的身份,穿插一段他與賴聲川老師合作的經驗分享。在《這一夜 我們說相聲》那齣戲他負責舞台設計部份,但已到開演前夕,對於整體的舞台場景呈現出五光十色的感覺時,怎看都覺得很奇怪,直到演出第六、七場時,他才恍然大悟了解整個舞台應如何佈置處理,所以那齣戲在國外演出時,所呈現出的場景是與在台灣截然不同的風貌。
劇設系靳萍萍老師談起了曾經與賴聲川教授合作了數齣劇作的服裝設計經驗。她表示,賴老師講話時的字數不多,「這樣就懂了喔!?」是他最常用的字彙。從幾次合作下來,她漸漸地了解到賴老師的想法與需要,賴老師的不疾不徐,讓她在工作上終於豁然開朗,以往會擔心整個服裝設計製作趕不及,之後,只要有人問起衣服是否做好了?靳小姐就會笑笑的回答說:「做好了!三片葉子,愛遮哪就遮哪,最好是把臉遮起來!」來輕鬆帶過。
賴聲川教授說到,這是一個求新的時代,每次一有新作品突出,人們往往會問有哪些不一樣,但這對創作者是不公平的。當然能有創新、有突破是人人樂見,但為何創作者不能重複自己,使作品再度原汁原味的重現,因為它的架構是十分完整的。賴教授再次說明,在身為導演的身份裡,只要能找到專業的演員,不論是在國內外,都能順利與完美的將作品呈現。說到此,他提起已故的演員倪敏然先生,他回想起第一次倪先生與他合作時,第一天跟第二天他都是一個人默默的站在角落看著舞台上的人排演,一句話也不說,而賴老師也未去勉強他上台。但到了第三天,倪先生一到排演場,也沒等導演指示,自動的上台與其他演員共同排練,而且都能準確的切入要點,賴教授認為,這就是一個專業的演員,懂得先去聆聽來進入狀況。
最後,賴聲川教授開玩笑的說,這兩天他很難受,因為有這麼多人在背後討論著他,但又覺得不方便到現場。他很謙虛的說,希望這兩天的研討會並未浪費大家的時間。他表示依佛家的觀點來說,要讓這麼多的人承受這麼多的緊張來準備資料,這些都應該讓他來承擔,他反問了大家,這樣值得嗎?而來自於台下熱烈的掌聲與迴響,相信也是給了賴聲川教授最好的回答。